第九章(第2/2页)

“就应该如此。趁着年轻的时候多旅旅游。孩子母亲和我一直想来欧洲转一转,可总腾不出时间。”

“你要真想来,十年前就可以来了,”妻子说,“你一直总是说:‘游完了美国再说!’不管怎么说,我要说我们去过的地方也真不少。”

“哎呀,这车上美国人还真不少,”丈夫说,“七节车厢都是,来自俄亥俄州的代顿,来罗马朝圣,现在南下去比亚里茨和卢尔德。”

“哦,原来他们是这来头,朝圣者,可恶的清教徒。”比尔说。

“小伙子们,你们来自美国哪里?”

“我来自堪萨斯城,”我说,“他是芝加哥人。”

“你们俩都是去比亚里茨?”

“不是,我们是去西班牙钓鱼的。”

“噢,我本人倒是不太喜欢。但是,我家乡人有很多都爱好。在蒙大拿州钓鱼是最理想不过的。我曾和孩子们去过,但是我一点不感兴趣。”

“你出去那些趟,也钓了不少次鱼呢。”他妻子说道。他朝我们眨了眨眼。

“你们知道女人就是这样。看见一瓶威士忌,或者一盒啤酒,就以为是世界末日。”

“那是你们男人吧。”妻子对我们说。她捋了捋裙子的下摆。“为了讨好他,我投票反对禁酒令。因为我也喜欢在家里喝点小啤酒。可是,他用这副腔调讲话。这种人能找到老婆真是奇了怪。”

“哎呀,”比尔说,“你知道不,那帮清教徒把餐车给霸占了,要到下午三点半才能空出来呢。”

“你说什么?他们不能这么不道德吧。”

“你去试试,找两个位置出来。”

“喂,孩子他妈,看来我们最好去后面,再吃一顿早餐。”她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

“小伙子们帮我们照看下东西好吗?走吧,胡伯特。”

他们一家三口全都去了餐车。他们走之后,过了一小会儿,一个乘务员走过来通知第一批用餐开始了,那伙朝圣者和神父开始结对走在走廊上。我们的朋友和他的家人不见回来。一个服务生端着我们点的三明治和一瓶夏布利酒在走廊上经过,我们把他叫了进来。

“今天生意可够忙的吧?”我说。

他点了点头。

“现在十点半,他们开吃了。”

“我们什么时候吃饭呢?”

“哈!我什么时候吃饭呢?”他放下两只酒杯给我们喝酒,我们给了他三明治的钱,付了小费。“我待会儿再过来收拾盘子,”他说,“或者你们帮我带过来。”

我们吃了三明治,喝了夏布利酒,看着窗外的乡村风光。稻谷就快要成熟了,田地里满是罂粟花。牧草地一片绿油油的,良木成片,有时还会看见宽阔的大河,掩映在树林中的城堡。

到了图尔市,我们下了车,又买了一瓶酒,等我们回到车厢的时候,那位蒙大拿的绅士和他的妻儿正安逸地坐在那儿。

“比亚里茨有好浴场吗?”胡伯特问道。

“这孩子就是喜欢下水嬉戏,”他的母亲说,“带着个小孩子旅行真够戗。”

“那里有很好的浴场,”我说,“只是起风浪的时候会有点危险。”

“你们吃了饭吗?”比尔问。

“当然吃过了。他们刚开始进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坐在里面了。他们准以为我们是一起的。一个服务生对我们嘟哝了几句法语,然后把他们中的三个人叫了回去。”

“他们显然以为我们是大人物哩,”那男子说,“可见天主教教会的势力,只可惜你们不是天主教教徒,要不然也定能吃上饭了。”

“我正是天主教教徒,”我说,“就因为这样,我才气不打一处来。”

最后,在四点一刻终于轮到我们吃饭了。比尔最后终于忍不住发飙了。他在往回走的那群朝圣者中拉住一位牧师。

“神父,我们这些新教徒什么时候有机会吃饭?”

“我对这事可一点不知。你们没有领到餐券吗?”

“这种行为足以逼一个人加入三K党。”比尔说。那神父回头盯了他一眼。

在餐车内,服务生端上了第五批套餐。那给我们端饭菜的服务生浑身被汗水浸湿了。外套下腋处染成了紫色。

“他肯定喝了不少葡萄酒。”

“要么里面穿了紫色的内衣。”

“我们来问问他。”

“还是别了。他已经够累的了。”

火车在波尔多停了半小时,我们走出车站,去外面溜达了一会儿。没有时间去城里面逛。之后,我们路经了朗德省,看见了西沉的太阳。宽阔的防火带从松林中穿过,极目看去,宛如一条条大道,在尽头处,可以看到树木苍翠的小山。七点半左右,我们开始吃晚饭,透出餐车打开的车窗,看着外面的乡间风光。这是一片长着松树的沙质地,开满了欧石南。有几片小空地,几栋房屋坐落其中,每隔几分钟就会经过一个锯木厂。天暗沉下来了,我们感到车窗外一片闷热。这里是沙质、黑暗的乡间,大概九点钟火车开到了巴约讷。那男子及妻儿一一同我们握手道别。他们要继续前行去拉内格里斯镇,再转车去比亚里茨。

“好了,祝你们一路顺意,”他说,“看斗牛比赛一定要注意安全。” “说不定我们能在比亚里茨再碰面,”胡伯特说。我们拎着包,带着鱼竿盒下了火车,穿过漆黑的车站,走出车站看见闪亮的灯光,成队待客的出租马车和宾馆巴士。我们看见了罗伯特·科恩,他同酒店接待人员站在一起。起先他并没有看到我们。后来才走上前来。

“哈罗,杰克。旅途还愉快吧?”

“还好,”我说,“这位是比尔·戈顿。”

“你好啊。”

“走吧,”罗伯特说,”我租了一辆出租车。”他有轻度的近视,以前我倒是没有注意到,他盯着比尔看,试图把他看个真切。他还是有点腼腆。

“我们去我住的宾馆吧。条件还不错,也算得上高档了。”

我们坐入了出租马车,车夫将我们的包裹放在他的座位旁边,然后爬上了驾驶座,挥动了马鞭,马车驶上了黑漆漆的桥,进入了市区。

“认识你真是太高兴了,”罗伯特对比尔说,“杰克跟我讲过很多你的事情,我还读过你的大作。杰克,你帮我把钓线带来了吗?”

马车停在宾馆前面,我们都下了马车,走进了宾馆。真是一间不错的宾馆,前台的接待人员笑呵呵的,我们每个人都要了间舒适的小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