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后记

很多年前,好友Luke Prosper从美国给我带了一份特别的礼物。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时他从盒子里拿出6本书,一字排开摆在我面前时的样子。“C.S.路易斯是我最喜欢的作家,这套书我看了很多遍,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他说完以后,又半开玩笑地加上一句:“也许你可以把这些书都翻译出来。”我顺着他的口风问:“如果只能翻译一本书,要选哪一本呢?”他想也没想就说:“当然是《魔鬼家书》了。”我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两个人同时大笑起来。Luke和我都没想到当年的一句戏言居然会成真,而《魔鬼家书》备受推崇的程度也可略见一斑。

事实上,《魔鬼家书》引起的轰动之大,连路易斯本人也始料未及。魔鬼书信首次以连载形式在英国圣公会周报《守望者报》上发表,始刊于1941年5月2日,至同年11月28日刊毕。由于反响巨大,这些书信在1942年集结成书正式出版,当年就加印了8次。1943年,《魔鬼家书》在美国发行,获得如潮好评。1947年9月,美国时代周刊采用C.S.路易斯的肖像和手持刀叉的魔鬼画像作为封面,C.S.路易斯很快成了一位家喻户晓的牛津学者。《魔鬼家书》后被译为十几国文字,几十年来持续畅销,是举世公认的经典之作。

《魔鬼家书》由私酷鬼写给侄儿瘟木鬼的31封书信组成,各篇相对独立,却有其紧密的内在联系。信中的瘟木鬼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初级魔鬼,接到了诱惑一个人偏离正道的任务。私酷鬼作为瘟木鬼的叔叔兼上司,运用自己多年的惑人经验,通过书信,根据“病人”当前的心灵状态,指导瘟木鬼用更为精妙和不易察觉的方式来掳掠“病人”,从而让他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瘟木鬼诱惑人的过程生动地体现了“病人”的种种缺陷,他自欺、软弱、小肚鸡肠同时又野心勃勃……在传授诱惑的手段时,私酷鬼对人性进行了深度的挖掘,可谓极尽嘲笑之能事,人类的斑斑污点尽都成了他的靶子。不过,戏剧性的结局是,瘟木鬼负责的这位“病人”在经历了精神上的种种折磨和冲击后,虽然虚度了时日,后来却终于改过自新,敢于面对自己,还爱上了一个私酷鬼极为痛恨的女孩。最后,他在大轰炸中丧生,找到永久的归依。根据地狱规则,失败的瘟木鬼将受到极为残酷的惩罚,会被私酷鬼吞噬。作者透过私酷鬼所写的书信,从一个独特的视角揭示了魔鬼惑人的种种花招,使人在大笑之余亦会掩卷深思,很多私酷鬼的言论至今仍在英语世界被频繁引用。

虽然《魔鬼家书》大受欢迎,路易斯却丝毫没有写续篇的打算。1960年,他在《魔鬼家书》再版的后记中清楚地写到,这些魔鬼形象是“对确凿真实的一种象征”。他解释,尽管这样的书并不难写,但需要把自己的思维扭曲到极端邪恶的状态,在成书之前就几乎使他窒息。因此,虽然常常受邀续写,路易斯却迟迟不肯动笔。本书末收录的《私酷鬼致祝酒辞》一文算是路易斯对《魔鬼家书》最后的回应。

本书翻译的一个意外困难是摹拟魔鬼扭曲的语言。因为我发现,翻译时要时刻提醒自己克服惯常思维的干扰,在中文选词上逆转褒贬。若不这样做,就无法把魔鬼的口气译出,所以,翻译这31封魔鬼书信也绝不是一种很享受的体验。在翻译中遇到的另一个难处是要为魔鬼安上中文名。路易斯在答读者问时曾提及各个魔鬼名字的来由。他说,这些名字没有特定的含义,纯粹因为发音讨人嫌,引人联想到邪恶才会采用。所以,我在为魔鬼选取中文名时,在音译的同时尽量符合这一标准。例如Screwtape这个名字,曾被译为“赛诸葛”、“大榔头”、“石酷歹”,现译为“私酷鬼”。虽然中文里没有“私酷”这个词,却会让人联想到“自私冷酷”。其余魔鬼名称也遵循同样原则。

在翻译《魔鬼家书》时困难重重,而今能顺利出稿成书,我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接下这本书的翻译任务时,刚好在婚礼举行前不久,各样大小事务繁忙,谢谢编辑的支持,将交稿时间延长了4个月,让我能有充裕的时间来专心翻译这本书。在译书期间,恰逢新婚,非常谢谢先生叶甸园和家人的理解,对我在这段时间懈怠妻职予以包容。汪咏梅女士对路易斯有很深研究,在这里我要特别感谢她无私的分享。我还要谢谢欧阳盛莲女士、Vincent Wu、成功先生对部分译稿所提出的宝贵意见。最后,要谢谢盛老师、张泰然先生、Bobbie Russell、温宏中和傅伊雯伉俪在译书过程中的支持和鼓励。愿这本书成为一面镜子,帮助读者在生活中更好地识破魔鬼各样诱惑伎俩,在真道上立定得稳。

本书末收录的《私酷鬼致祝酒辞》一文由李安琴女士翻译。

况志琼

2009年12月于上海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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