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传媒大亨(第5/6页)

“啊,那篇小文章啊。先生,这孩子说的是我前几天随便写的一篇小东西。”

帕泰普说:“我记得那篇。《新政治家》把它退了。但那是篇好文章,它讲的是在古代印度,人们就已经知道各种飞行器了。”

格涅沙先嗯了一声,然后说:“好,我们就用这篇。”

斯瓦米马上接口:“那我回去再稍微修改修改。”

帕泰普说:“太好了,都解决了。”

男孩补充道:“你们都忘了一件事情,报纸的名字。”

大家又陷入了沉思。

斯瓦米摇了摇杯子里的冰块。“我还是实话实说吧,先生。我就是这样的人,不会绕着弯子说话。如果您想不出一个好名字,就怪我吧。我以前做编辑的时候,把能用的名字都用了:镜报、先驱报、哨兵报、论坛报、邮报。每一个名字都用了,印度这个,印度那个……”

格涅沙说:“我们想个简单的。”

帕泰普玩着手里的杯子,小声地自言自语道:“一个非常简单的名字。”在还没来得及把话收回去之前,他居然脱口而出:“叫《印度人》?”

“该死的傻瓜!”斯瓦米叫起来,“你难道忘了这是纳拉亚的报纸的名字了吗?你这么笨,居然还能在邮局工作?”

椅子突然在地板上发出剧烈的摩擦声,吓得莉拉从里面房间跑了出来。她看到帕泰普站了起来,气得脸色苍白,身体簌簌发抖,手里握着玻璃杯。

“你敢再说一遍,”帕泰普大声喊道,“你敢再说一次,看我不把这个玻璃杯扔到你的头上!谁在邮局工作了?你看到我在邮局用舌头舔邮票了?你、你这个该死的生意人,到处拍人马屁——今天我在这里是不会和你说话了,以免玷污了我的舌头!”

格涅沙搂住帕泰普的肩膀,莉拉则迅速地从他手中拿下玻璃杯,并收走了桌上的其他几只。

斯瓦米说:“兄弟,我只是开个玩笑。谁看到你会说你是在邮局工作的呢?我只要看你一眼,就知道你是包裹邮寄处的人。你浑身上下都是这样显示的,是不是,孩子?”

男孩立刻回答:“我也觉得他像包裹邮寄处的人。”

格涅沙说:“听到了吗,他们都说你是在包裹邮寄处工作的。好了,坐下吧。我们要好好团结起来。坐下,再喝点可乐。喂,喂,杯子到哪里去了?”

莉拉跺着脚说:“我再也不给你们这些没文化的人用我的很漂亮很漂亮的杯子喝可乐了。”

斯瓦米连忙道歉:“对不起,女士。”

但她已经出去了。

帕泰普坐下,说:“我很抱歉。人难免犯错,我只是一下子忘了纳拉亚的报纸的名字。仅此而已。”

“那叫‘萨纳坦人’怎么样?”斯瓦米问。

“不。”男孩说。

格涅沙看着男孩:“不?”

“这个名字很容易被歪曲,”男孩说,“人们很容易把‘萨纳坦’和‘撒旦’混淆。而且,我父亲不是萨纳坦派的,我们是雅利安派的。”

几个人又陷入沉思。

斯瓦米问男孩:“你想到什么名字了吗?”

“你以为我是谁?专业的思想者吗?”

帕泰普说:“干吗这么说,如果你想到了什么名字,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啊。”

格涅沙说:“我们都是成年人,不用理睬小孩子说的。”

男孩只好用妥协的口气说:“好了,不要担心了。我可以让你们松一口气。你们需要的名字是‘信仰’。”

格涅沙在报头处把这个单词用大写字母写下来。

男孩说:“你们这几个大人坐在这里,喝着可乐,讲着你们的办报经验,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广告的事情。”

还处于兴奋状态的帕泰普变得多话起来。“我上个星期还和包裹邮寄处的总管说起,他告诉我在美国和英国——战争前他休假时去过——那里真有些人整天坐着什么也不干,光写广告。”

斯瓦米说:“过去那些做广告代理的人现在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格涅沙问男孩:“你觉得我们需要吗?”

斯瓦米说:“您干吗要问他?如果问我的意见,我可以直接告诉您,如果没有广告,报纸看起来就不像报纸,人家也会以为这份报纸没什么影响力。”

帕泰普接着说:“如果没有广告,就意味着有更多的版面要填满。二加二是四,还有最后的四栏,那就是八栏,还有头版的……”

格涅沙说:“我们会登广告的,而且我知道有个人肯定会登广告。毕哈利,毕哈利百货商店。就在头版。”

“你还认识谁?”男孩问。

帕泰普皱起了眉头。“我们最好任命一个业务经理。”

斯瓦米朝帕泰普笑着说:“这是个非常好的主意。我觉得格涅沙先生就是最佳人选。”

这个提议得到一致通过。

男孩轻轻推了推斯瓦米,于是斯瓦米说:“我觉得我们还需要任命一个助理编辑。最佳人选就是这个孩子了。”

这个提议也得到大家的一致响应。几个人又商量好,在《信仰报》头版的主办人员名单上注明:总编辑斯瓦米,编辑帕泰普。

※※※

在接下来的两三个星期里,格涅沙好几次后悔自己踏进了报纸这一行。那些电影公司都很傲慢。他们说已经有足够的广告了,而且对《信仰报》刊登的影评——尽管都是正面的评论——是否能稳固印度电影的地位表示怀疑。“印度的电影产业,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健康,”格涅沙阐述他的观点,“一旦战争的影响渐渐消失,砰!这一产业就要走下坡路了。”电影公司的老板们建议《信仰报》只关注宗教问题就行,无须涉足什么电影产业。“好吧,”格涅沙气急败坏地说,“那就不登影评,一个字都不登。《信仰报》会当作压根儿没有印度电影这回事。”但他马上意识到,如果这样报纸的文化版就会有两栏变成空白,他只得放低姿态。“很抱歉我发了脾气,希望你们不会因为我的无礼而受到影响。”尽管如此,电影公司还是拒绝给《信仰报》免费赠送电影票。如此一来,格涅沙只能自掏腰包,让那个男孩看了两场电影,然后回来写影评。

做业务经理是件尴尬的事情。这意味着他要去见那些认识的人,谈论一下印度时事,然后跳到下一个话题,要求别人买广告。这实非明智之举,因为他并不想让别人把他和《信仰报》联系起来。

到最后,他放弃了拉广告的念头。格涅沙从他那些开商店的客户手中拿了一些两三英寸广告的订单,决定无偿为其他的商家刊登广告。他为所有能想得起来的商店都写了广告词。但这并不容易,因为这些商店都差不多,翻来覆去写“最好的质量,最低的价格”或者“高品质的商品,有竞争力的价格”也不是回事。最后,他想出一个新招数,凭空捏造了一些村庄、商店和一些不存在的便宜商品登在报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