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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古斯塔斯!”我说。

“出于友谊。”他说,然后又直起身子,这次真的站了起来,朝我妈那边走了两步,说,“见到您总是很高兴。”我妈张开双臂打算拥抱他,他却凑过去吻了我妈面颊一下。然后奥古斯塔斯转身看着我:“看见了?”

吃完晚饭我就上床了,呼吸机的声音淹没了我房间之外的整个世界。

我后来再也没见过那座秋千架。

我睡了很长时间,足足十小时,可能是因为我在缓慢恢复中,也可能因为睡眠战胜癌症,还可能因为我是个没有特定起床时间的青少年。我身体还太虚弱,不能回MCC去上课。我迷瞪半天最终决定起床,摘掉了呼吸机的鼻罩,插上氧气鼻管,打开氧气瓶,然后从床底下摸到笔记本电脑,那是我昨晚藏在那儿的。

我收到了一封李德薇·弗里根塔芙特发来的电子邮件。

亲爱的海蓁:

我收到神灯基金会的消息,说你要和奥古斯塔斯·沃特斯及你母亲一起来阿姆斯特丹见我们,五月四日抵达。只有一个星期了!彼得和我很高兴,简直等不及认识你们。你们下榻的费罗素夫酒店离彼得家只有一条街。也许我们应该给你们一天时间倒倒时差,对吗?所以,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将在五月五日早晨在彼得家见面,也许十点钟吧,可以喝杯咖啡,让他回答你关于他作品的问题。然后,也许稍晚我们可以去博物馆或安妮·弗兰克故居游览一番?

但愿诸事如意。

《无比美妙的痛苦》作者

彼得·范·豪滕先生之执行助理

李德薇·弗里根塔芙特

“妈。”我叫。没有回答。“妈!”我大声嚷。还是没有回答。再大点声:“妈妈!”

妈妈冲进来,胳膊底下裹着一条磨薄了的粉红色旧浴巾,浑身滴水,神色慌乱。“出什么事了?”

“没事,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淋浴。”我说。

“泡澡。”她说,“我刚想……”她闭上眼睛,“我刚想花五秒钟泡个澡。对不起。什么情况?”

“你能不能给灯神打电话,告诉他们旅行取消了?我刚收到彼得·范·豪滕的助理发来的邮件,她还以为我们要去呢。”

妈妈抿起嘴唇,眯着眼睛斜望着我。

“怎么了?”我问。

“我不该在爸爸回家之前告诉你的。”

“怎么?”我再问一遍。

“旅行没取消。”她终于说,“玛丽亚医生昨晚给我们打电话了,她令人信服地说明了,你应该过你自己……”

“妈,我太爱你了!”我大叫起来,妈妈自觉走到床前投怀送抱。

我给奥古斯塔斯发短信,因为我知道他在学校。

五月三号还有空?:-)

他立即回了短信:

万事俱备,只欠沃特斯。

只要我能再坚持活一礼拜,我就能知道安娜的妈妈和荷兰郁金香老头的秘密了!我低头透过衬衣看着胸口。

“给老子坚持住。”我悄声对我的肺说。